[语文A版第七册课文]
32 斑 竹 姑 娘
在金沙江南岸的陡岩边有一户人家,屋后有一片祖上传下来的竹林。老妈妈和她十岁的儿子朗巴,守着这片竹林过日子。他们精心养护竹林,特别是对楠竹,更当成自己的性命一样。尽管粮食不够吃,母子俩也舍不得砍一根竹笋充饥。那些楠竹,好像也通人性,使劲地长,生怕长慢了会辜负主人的好意。
但是,谁也没想到祸事飞到竹林来了。
有一天,土司传令金沙江两岸的百姓,他要买所有竹林的竹笋。不管百姓愿意不愿意,他都用最低的价钱把竹等买了下来。
土司买了竹笋,可他并不砍。他知道卖笋的利润不大,不如卖竹子。他命令百姓给他照数看守竹笋,说等两年过后,全长成好竹材了,他再派人来砍。
老妈妈和朗巴尽管在土司面前磕头求情,也没有保住屋后的竹林,也一样要给他照看竹林。因为竹笋点了数,将来如果缺少一根,就要照价赔偿。
母子俩只好忍着眼泪,看着楠竹一天一天长髙。楠竹长得越好,母子俩就越伤心,泪也流得越多。
后来,奇怪的事发生了:母子俩流出一颗泪珠,那原来是灰瓦色的竹竿上,就生出一块斑点,泪珠越滴越多,楠竹的斑点也越长越多,好像是画上去的。
有一根清秀挺拔的楠竹,斑点长得很多,很好看,但长到和朗巴一般高的时候,就只长身干和枝叶,再也不肯向上长了。
朗巴天天到竹林里去哭,也天天去和那根楠竹比高,楠竹总是和他一般高,只是身干和枝叶上美丽的斑点越来越多。
过了一年,土司派人砍楠竹来了。朗巴和妈妈流着泪,眼睁睁地看着楠竹一根一根被砍倒,心像针刺一样。妈妈哀求留下那根和朗巴一般高的楠竹。土司派来的人说这根竹子是土司的,怎么能不砍?”于是,他们举刀就砍竹根。妈妈奔上去,拉那些人的手,被他们砍伤了手指。血溅到了那根楠竹上,妈妈也昏了过去。
朗巴把妈妈唤醒,扶她进屋休息。然后他趁土司派来的人没注意,抱着那根和他一般高的楠竹向陡岩走去,一下子拋人一个水湾里。
土司派来的人因为扛楠竹累了,谁也没注意这根楠竹的下落。等他们走了,朗巴才溜到岸边去看,那根楠竹还在水湾里,跟着旋涡打转转。朗巴赶紧拔了几根葛藤,扭成绳子,一头牢牢拴在岩边的朝天石上,然后攀着绳子下去,把那节楠竹捞了上来。
朗巴抱着楠竹回家,听到楠竹里发出一阵哭声。他很奇怪,回家后小心地劈开楠竹一看,竹筒里竟有一个漂亮的女孩儿。妈妈乐得忘记了忧愁,赶紧抱在怀里。朗巴高兴得跑去取马奶喂她。可那女孩儿见风就长,等到朗巴取了马奶回来,已经长得和他一般高了,妈妈也抱不住了。
这真是天女下凡哪。朗巴和妈妈把她留在家里,叫她斑竹姑娘。从此以后,一家人过着快乐的生活。妈妈管家务,朗巴和斑竹姑娘种地,浇竹林,还时常一起上山打猎。
日子过得很快,朗巴长得像山鹰一样英俊,斑竹姑娘也长得像小鹿一样美丽。朗巴唱歌像金沙江流水一样婉转而雄浑,斑竹姑娘唱歌像百灵鸟那样清脆而迷人。青山绿水,处处留下了他们开心的笑声,妈妈也常常笑得从梦中醒来。
有一天,妈妈拉着斑竹姑娘的手说:“娘像疼女儿一样疼你,你就嫁给朗巴,永远不要离开我吧?”
斑竹姑娘想了想,用银铃般的声音说:“好是好,但是要等三年。”
为什么要等三年呢?原来,那个横暴的土司死了,土司的儿子交了两个朋友——一个是商人的儿子,一个是官家的儿子。这三个人都有钱有势,但都没有真本事和朴实善良的心,只知道天天吃喝玩乐。
有一回,他们游玩到朗巴屋前的江边,忽然听到竹林中传来银铃般的笑声。他们偷偷向竹林里一望,看见斑竹姑娘和妈妈在给楠竹浇水。斑竹姑娘鲜花一般的美貌,惊得他们直吐舌头。
这三个家伙仗着地位和权势,竟然走进这户穷人家,争着向她求婚。正巧朗巴走亲戚去了,要三天才能回来。朗巴妈妈愁得不知用什么办法来对付。
斑竹姑娘大大方方地走来,对土司的儿子说:
“听说一个地方,有一口打不破的金钟,你能在三年内取来,我就嫁给你,但过了三年就无效了。”
土司儿子仗着自己有势力,认为天下没有办不到的事情,很轻松地发了誓,骑马走了。
斑竹姑娘掉头对商人的儿子说:
“听说一个地方,有一株打不碎的玉树,你能在三年内取来,我就嫁给你,但过了三年就无效了。”
商人儿子仗着自己有钱,认为天下没有办不到的事情,当下发了誓,也骑马走了。
斑竹姑娘最后对官家的儿子说:
“听说一个地方,有一件烧不烂的火鼠皮袍,你能在三r内找来,我就嫁给你’但过了三年就无效了。”
官家儿子仗着自己手下人多,认为天下没有办不到的事情,也发了誓,骑马走了。
那三个人究竟怎么样了呢?先说取金钟的土司儿子。他经过打听,知道缅甸果然有口金钟,是边疆的警钟,但有雄兵日夜看守着,哪能那么容易取来。这家伙又很懒惰,怎肯去做明知办不到的事呢?他就溜到深山的一座庙里,偷了一口铜钟回来,镀了金,亲自送到斑竹姑娘面前。他诉说自己辛苦取宝的经过,一心想骗取斑竹姑娘的芳心。
斑竹姑娘笑着取出一把锋利的锥子,当着土司儿子的面,向那镀金的铜钟一戳,金箔脱落,铜钟被戳了一个洞。土司儿子没有话说,急忙上马逃走了。
取玉树的商人的儿子呢?他也打听到确实有一株玉树,生长在通天河上。但他也不肯跋山涉水去吃苦头,就假装说是去取玉树,偷偷到了北方,招了几个手艺高超的汉人工匠,用碧绿碧绿的上等玉石,雕刻成一株碧玉树,并用精致的匣子装好,亲自送到斑竹姑娘面前。他诉说自己取宝的经过,一心想骗得斑竹姑娘的爱情。
斑竹姑娘见这株玉树的确又美丽、又贵重,便盘问他取宝的一些细节。他正说得起劲,忽然看见斑竹姑娘的脸上露出笑容,以为她一定愿意嫁给自己了,笑得合不拢嘴。
但是,斑竹姑娘突然问道:“你背后跟的什么人?”
商人的儿子猛地转过身去,原来是那几个给他雕刻碧玉树的汉人工匠找他要工钱来了。他窘得脸色发白,一溜烟跑了。
官家的儿子呢?倒是自己动身去寻找火鼠皮袍,从西藏问到四川,也没有找着。因为人多势众,他倒也没吃什么苦头。后来听人说在终年积雪的深山里,一座古庙中似乎有一件那样的皮袍。
官家儿子在雪山的一个山顶上,看到一堆碎瓦颓垣。他在碎瓦颓垣里发现了一个石匣,费力打开石盖,里面真有一件火红色的鼠皮袍子。官家儿子高兴极了,以为这就是火鼠皮袍,急忙包好赶回去,亲自送到斑竹姑娘面前。他诉说自己寻宝的路径和细节,大加渲染,说到得意处就放声大笑,说到遇险处,竟流出泪来,好像为了斑竹姑娘,他几乎把性命都抛了。
斑竹姑娘望着鼠皮袍子,听他说完,就烧起一堆松柴,把那件鼠皮袍子投进火里。不一会儿,一阵皮毛焦味呛得两人直咳嗽。不用说,鼠皮袍子已经烧成灰烬了。
斑竹姑娘和朗巴终于成了夫妻,过上了幸福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