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提要 在澳门经济的动态发展进程中，香港对澳门经济具有相对突出的带动作用。澳门博彩旅游业、建筑地产业、金融业、制造业四大产业的发展，均有香港元素不同程度的渗入与驱动。在澳门与香港的产业合作中，存在着诸多需要解决的问题。文章针对澳港经济合作中的问题，提出了相应的政策建议。
关键词 澳门 香港因素 产业分类 经济合作
澳门和香港是中国的两个特别行政区，在澳门经济运行中，“香港因素”对澳门经济发挥着不可忽视的重要作用。《内地与港澳建立更紧密经贸关系的安排》(CEPA)签订后，澳门与香港之间的经济联系由于中国大陆因素的加入有了新的内涵，但香港因素仍然对澳门经济发挥着重要的影响。目前，学术界关于澳门与周边地区经济合作的研究主要集中在澳门与内地特别是澳门与广东的经济合作上，对于澳港经济合作问题的研究则游离于澳门与周边地区合作之外。有鉴于此，本文从澳门四大支柱产业(博彩旅游业、建筑地产业、金融业、制造业)的角度，分析澳门经济发展与香港的经济联系，试图为澳门与香港的深度合作提供理论支持与政策操作思路。
一、澳门经济发展中的香港因素
(一)澳门博彩旅游业发展中的香港因素
1 港资在澳门博彩旅游业中的份额。由于特殊历史和自然条件等原因，澳门博彩旅游业的发展与香港一直有着紧密的联系，在赌权开放前，港资主导着澳门博彩旅游业的发展，由香港商人组成的财团，取得澳门赌博业专营合约，成立澳门旅游娱乐公司，享有澳门赌博业专营权至2001年。在澳门赌权开放后，美国等国际资本开始涉足澳门博彩业，港资在澳门博彩业的独大局面结束，澳门博彩业形成了六家博彩公司，港资在博彩业中的份额随着赌权的开放有所降低。
2 澳门博彩旅游客源市场中香港游客的比重及消费水平。从历史角度看，香港一直是澳门的最大旅客来源地，1998年至2002年，香港游客占来澳游客总数的一半以上；2003年，大陆推行“自由行”政策，到澳的香港旅客人数才被大陆游客超越，位居第二。2008年大陆游客所占的比重是50.6％，香港游客所占的比重是30.6％。在旅游消费水平方面，从1998年到2007年，香港旅客的人均消费水平基本维持在1000澳门元的水平，大陆游客的人均消费水平在3000澳门元左右。
(二)澳门建筑地产业发展中的香港因素
1 投资澳门建筑地产业是港人的重要投资选择。在澳门，一般将地产业与建筑业归为“建筑地产业”。在澳门回归前，中国政府与葡萄牙政府签署联合声明，双方同意每年批地一般以20公顷为限，但实际情况并非如此。1988年至1994年，澳葡当局批出的可发展土地面积，每年均超过20公顷的上限。批地屡屡超出上限的一个重要原因是，港澳两地的地价、楼价有颇大的差距，一些港资转战澳门进行房地产投资。澳门回归后，经济强劲发展，因看好澳门经济发展前景，许多香港买家通过买楼方式取得投资移民资格。香港对澳门建筑地产业的直接投资也十分活跃，以2008年为例，在投资澳门建筑地产业方面，按照新组成公司股东数目及股东居住地划分的香港股东数为335个；按修章公司股东数目和股东居住地来划分的香港股东为236个；按行业统计由单一国家／地区股东组成的新公司数目划分的香港公司数为233个。从不同的角度划分，香港的股东数都是仅次于澳门本地的股东数目，位居第二。
2 居住在澳门的大量港人为澳门房地产发展注入新的活力。随着澳门经济的发展，澳门许多行业都出现了劳工短缺的现象，在人力资源紧张的情况下，从外地引进劳动力成为必然要求，而在这些非本地人中，香港人占了很大比重。在2004年以前，香港一直是澳门外劳人员的最大来源地，直到2005年才被大陆超越成为第二大外劳人员来源地。这些香港人在澳门居住对澳门房地产市场产生新的需求，为房地产市场注入了新的活力。
(三)澳门金融业发展中的香港因素
1 香港在利率与汇率方面对澳门的导向性。由于澳门本地市场规模的限制，澳门金融市场一直高度依赖香港市场，澳门元利率与港元利率基本保持一致，以银行业三个月的同业拆息为例，香港与澳门的拆息利率变动基本一致。
澳门实行自由港政策，没有任何管制，外币与澳门币存款完全自由，由于澳门经济规模小，受国际经济影响比较大，而香港是国际金融中心，因此，澳门币在区内自由兑换，并实行与港元挂钩的固定联系汇率制度，澳门币与港币的汇率中间价固定在100港元兑换103澳门元的水平上，以保持澳门元的稳定。
2 港币在澳门货币体系中的地位。香港与澳门在金融领域有着深刻联系，港币在澳门的经济活动中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
从表1可以看出，在M1中，港币的供应量占澳门货币供应量的一半；在M2中，港币的比重超过了一半，港币在澳门货币供应体系中的比重都超过了澳门币的比重；在总存款中，港币的比重超过了一半。
3 香港是澳门对外运用资金的主要场所。大量的外来直接投资和博彩旅游带来的服务贸易顺差使得澳门本地资本的流动性十分充裕。从2002年到2006年，澳门的贷存比维持在30—35％的水平，2007年为40.5％，2008年为54.7％。有限的本地市场无法完全消化不断增长的存款，澳门银行除了满足本地资金需求以外，主要资金运用渠道包括对外投资或购买金管局债券，而后者进一步转化为金管局的对外资产。这两种方式都直接决定了澳门银行业的境外资金运用比例不断上升。其中，澳门金融管理局的外地资产占总资产的比重从2001年的84.7％上升到2005年的96.1％。其他货币机构外地资本占总资产的比重从2001年的52.5％上升到2005年的64.4％。在澳门银行外地资产地区分布方面，香港所占比例最大。可以说，作为国际金融中心，香港是澳门对外运用资金最重要的场所，澳门银行和保险业买卖黄金、外汇、股票、票据等金融活动均通过香港市场来进行。 (四)澳门制造业发展中的香港因素
1 澳门制造业的发展依赖于港资的推动。澳门利用其相对低成本、纺织品配额及普惠制待遇等优势吸引香港资本进入，推动了纺织制衣行业的发展，并对澳门制造业中的制衣行业产生了深远影响。直到现在，澳门制造业的产品出口仍然以成衣为主。澳门制造业如电子、玩具等行业的发展也与香港有着密切联系，上世纪70年代至80年代初，香港厂商在澳门投资比重超过60％。随着澳门回归，大陆因素在澳门经济中的比重逐渐加深，香港在澳门制造业的投资比重才有所下降。
2 澳门制造业投资的香港比重。2008年，在澳门新组成公司数目及股东数目的统计中，在制造业方面，澳门股东有57个，香港股东19个，大陆股东11个，其他股东三个，在2008年由单一国家／地区股东新组成的公司数目中，制造业公司有25个，其中澳门本地占了18个，香港有四个，大陆两个。从上面的数据可以看出，在港资的推动下，澳门的制造业虽然已逐渐本地化，但香港对澳门制造业的投资是仅次于澳门本地的最大的投资来源。
3 澳门制造业产品的进出口依赖于香港。由于澳门本地市场狭小，其产品的生产一般为“大进大出”，而香港作为国际的航运中心，有良好的深水港条件，因此澳门的进出口依赖于香港，从2005年到2008年，澳门对香港的出口保持着16％的年增幅，从2005年的19.43亿澳门元上升到2008年的31.63亿澳门元，而对美国、欧盟、大陆的出口总体而言是下降的。2008年，香港成为澳门第二大出口地，仅次于美国。在货物进口方面，2008年，澳门对香港的进口为43.66亿澳门元，仅次于大陆的169.26亿澳门元和欧盟的71.01亿澳门元，占总进口额的10.15％。
二、澳港经济合作中存在的主要问题
(一)澳门博彩旅游业发展与香港存在竞争
自从澳门开放赌权和内地“自由行”政策实施以来，内地赴澳门的旅客越来越多，并于2006年9月首次超过香港，内地访澳自由行旅客比访港自由行旅客多出71万人次，因此对香港的旅游业产生了竞争压力。另一方面，随着澳门博彩旅游业的飞速发展，澳门的人均国民收入也不断上升，2006年澳门人均生产总值达22.7508万澳门元(约合2.8436万美元)，首度超过香港的21.4710万港元(约合2.7641万美元)。在这种情况下，“香港开赌”呼声再起，虽然未获通过，但香港也一直有到公海赌博的游轮，香港政府以在公海开赌无法监管为由，未对其采取措施。显然，这对澳门博彩旅游业的发展构成了潜在压力。
(二)澳门建筑地产业发展未能充分借鉴香港的经验
随着澳门赌场和大型度假村的陆续动工，极大刺激了澳门建筑地产业的发展，同时也带来了一系列的问题。首先是加剧了澳门该行业人才的短缺，其中高级技术工人和管理人员尤为缺乏，造成澳门房地产建筑工资成本连年大幅上升。以建筑工人的平均名义日薪为例，专业及半专业技工的日薪从1998年的284澳门元上升到2008年的572澳门元。其次是建筑地产业的高速发展使得楼价飙升，不少人由于无法承担市场价格的负担，转向经济房屋的竞投。2005年澳门经济房屋的竞投人数达到3万人以上，其中不少是月收入水平超过1万澳门元的赌场庄荷。香港在发展建筑地产业过程中同样遇到过类似的问题，香港合理解决这些问题的经验值得澳门借鉴。
(三)澳门金融业发展没有充分利用香港的金融市场优势
由于澳门至今还没有形成现代意义上的金融市场，无证券交易所、金融期货交易所、商品期货交易所，金融产业品种比较单一，加上本地金融市场需求有限，因而对外投资成为缓解澳门流动性充裕的唯一途径。澳门金融业对外资产和对外负债中，香港资产和负债所占的比重大。目前澳门在金融监管法规建设、公司治理和风险管理、财务监管方面都还存在着不足。由于澳门博彩业的高速发展，争夺了大量的金融业人才，银行业年流失人员平均达20％，个别银行达40％。另外，博彩常常被用作“洗钱”的手段，“洗钱”成为澳门金融业面临的新难题。因此，澳门金融业的发展应利用香港金融市场的优势，加强与香港的交流合作。
(四)澳港的制造业合作缺乏政府协调
澳门与香港制造业合作与未来发展的指向是高科技产业。香港和澳门属高度外向型的经济体，其经济发展易受到国际环境的影响，国际金融危机的爆发更显示了发展高科技产业的重要性，发展高科技产业对香港和澳门稳定经济具有重要意义。但是高科技的发展与传统的制造业不同，它需要政府的政策支持，需要政府提供良好的创新环境，完备的人才体系和强大的资金支持，由于澳门和香港一直奉行自由经济政策，对于干预经济缺乏适应性，造成澳门和香港在发展高科技合作方面缺乏官方沟通和政府协调。
三、澳港经济深度合作的对策建议
(一)澳港旅游业的合作应推行错位发展
澳港旅游业发展应采取不同的定位。一方面，澳门除了广为人知的博彩旅游资源以外，还拥有宝贵而独特的文化遗产，形成了独树一帜的中西合璧特色，因此要对外加强澳门历史文化名城的宣传，提高澳门旅游业的文化含量，充分挖掘澳门独特的旅游市场。另一方面，香港是个国际性大都市，国际金融中心、旅游会议中心等为香港旅游业增添了许多亮点，旅游设施的现代化程度高，但是高度的商业化使得香港面临交通、环境上的很多问题，香港缺乏相对休闲轻松的旅游环境，也缺乏历史文化主题的旅游景点，而澳门则在这方面可以对其进行补充。澳港两地在旅游业中的不同定位与合作，可以促进各自旅游业的发展。
(二)澳港房地产业的合作应充分借鉴香港经验
香港房地产业的发展早已进入成熟的发展阶段。目前，澳门房地产市场水平较低，产品结构以居民住宅产品为主，加上土地紧缺，人才缺乏，城市规划不力，以及住房保障制度欠完善，使得澳门建筑地产业的发展存在一系列的问题。因此在澳港房地产业合作中，澳门应借鉴香港成熟的房地产市场运作经验，大力引进香港的房地产专业人才，借鉴香港“公屋计划”的相关经验，解决居民的住房难问题。
(三)澳港金融业的合作应注重金融创新
香港作为国际金融中心，其服务对象是国际性的，澳门金融业在利用香港金融中心的有利条件时，应充分利用香港服务的“空隙”，大力开展对周边地区的融资、信托和租赁等服务，积极开拓市场，提高周边地区对澳门金融业的需求水平，推动金融服务的创新。由于澳门对外运用资金的主要场所是香港，因此要与香港合作设计出适合澳门本地客户的金融产品，提高澳门金融业的未来收益空间，推动金融产品的创新。澳门还应利用香港的优势，培训本地金融人才或者引进香港人才，提高金融业管理的创新。
(四)澳港制造业的合作应加强政府的协调引导，体现高科技的特色
在高科技合作方面，澳门和香港两地均有优势，两地作为中西文化的交汇中心，拥有得天独厚的信息优势，跨国、跨地区的信息沟通极为方便。香港作为国际中心可以为高科技的发展提供强大的资金保证；澳门与欧盟、葡语系国家的关系密切。因此，澳港两地在高科技方面的合作，一方面可以利用香港的资金优势，另一方面可以利用澳门的“葡语平台”引进欧盟发达国家的先进技术，并且可以共同开拓英语系国家和拉丁语系(葡语属于拉丁语)相关国家的市场。与此同时，澳港特区政府应加强沟通与协调，推动两地制造业合作迈向一个新的层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