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文章选取因被认定为高新技术企业而享受税收优惠或政府补助的上市公司为样本,针对上市公司年度财务报告中,财务报表内披露的无形资产净额会计信息,以及附注内披露的R&D支出相关会计信息和无形资产摊销会计信息,考察了无形资产会计信息的价值相关性。通过研究,发现我国高新技术上市公司无形资产会计信息价值相关性不够理想,说明我国高新技术上市公司在无形资产发展和会计信息及其披露等方面还存在着一定的问题。
【关键词】 无形资产; 价值相关性; 高新技术上市公司
一、引言
价值相关性研究是会计实证研究中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它通过会计信息与股价(收益)之间的关系,来研究资本市场环境下会计信息在投资者进行企业定价决策中的有用性。该项实证研究的结果,可以为探求基于决策相关性的会计信息的现状及改进提供经验数据。
近年来,国外所进行的无形资产价值相关性研究,总结起来主要有四个方面:对无形资产总额价值相关性的研究(Ely和Waymire,1999);对特定无形资产价值相关性的研究(Amir和Lev,1996;Barth和Clinch,1998等);对R&D支出的价值相关性研究(Lev和Sougiannis,1996;Bong H Han和David Manry,2004等);对无形资产摊销价值相关性的研究(Egginton,1990;Won,Sung and Gerald,2000等),获得了较为丰富的成果。2001年价值相关性研究才被首次引入我国无形资产会计研究领域,与国外研究相比,我国的相关研究成果还比较匮乏。仅有的几篇相关研究大多是未区分企业特征来对无形资产净额会计信息价值相关性的检验①。2006年,区分技术性和非技术性无形资产考察了不同无形资产的价值相关性,并初步对比了高新技术行业与非高新技术行业的不同。笔者认为,这代表着国内研究的深化趋势,而相关研究还需要从样本细化和研究范围的拓展来进一步深化。
根据如上的分析,本文选择了价值相关性这种研究方法来进行无形资产会计信息的实证检验。理论上,无形资产是高新技术企业赖以生存和发展的支柱,并且相对于传统企业中的无形资产,具有更高的知识技术密集性和不确定性。而高新技术企业又代表着知识经济时代下产业的发展方向。于是,本文选取高新技术上市公司为样本,推进无形资产会计信息价值相关性研究中样本的细化,并为我国高新技术上市公司无形资产会计研究积累经验证据。而纳入会计信息系统进行确认、计量以及披露的会计信息,不仅包括财务报表内的无形资产净额,还包括披露于财务报告附注内的相关会计信息。同时,会计信息纳入投资人的决策过程时,这两方面的信息应该是相辅相成共同发挥作用的。笔者认为仅对净额会计信息加以研究,既不符合现实情况也不足以较为全面地认识问题。因此,本文不仅对表内披露的无形资产净额会计信息的价值相关性进行了研究,还对附注披露的无形资产相关会计信息的价值相关性进行了研究。同时,对附注披露的无形资产会计信息价值相关性的研究目前在国内尚属空白,这也实现了相关研究的范围拓展。
二、研究假设和检验模型
根据来自现实经济社会的经验,无形资产对企业价值创造具有重要意义已经成为人们的一种共识。在资本环境下考察无形资产会计信息有用性,我国目前已有的研究成果基本显示其具有价值相关性。但在这些研究中,样本没有严格区分传统企业和高新技术企业。传统企业由于技术、设备、工艺、生产相对成熟,企业大都处于成熟期,而且传统的会计原则更贴近传统企业的特点,所以在会计反映方面也由于长期的发展而较为完善,且投资者较易看透会计信息,从而会计信息具有较好的有用性。但对于高新技术行业企业而言,制度创新乃至企业、产品的创新都是其高额利润的源泉。从这点来看,无形资产对于高新技术企业的意义应该更为关键。但是,矛盾在于,高新技术企业具有高技术性、高成长性的同时,其不确定性也更高。一方面如果企业进行无形资产投资不当,就会使得企业价值与历史和现在业绩表现之间没有联系或是联系不大;另一方面,如果无形资产会计信息无法真实反映企业具有长期效用的无形资产投资,那么就会出现高新技术行业中会计信息的歪曲反映,使得会计信息对于投资者而言缺乏有用性。高新技术企业无形资产的价值相关性会与传统企业(或者说不区分传统企业与高新技术企业不加区分时)无形资产的价值相关性存在不同,但是还不能据此推断其具体情况,故借鉴已有的研究成果,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1:我国高新技术上市公司无形资产净额会计信息具有价值相关性。
高新技术企业所具有的高技术性、高成长性更多的来自于研究开发方面的投入,即R&D支出。高新技术企业为了保持领先优势,必须不断改进原有技术或产品等等,这就需要大量的R&D投入,否则就意味着原有技术或产品的过时和落后,造成企业竞争力的丧失。因此,R&D支出的会计信息反映着高新技术企业无形资产价值形成的重要环节。我国2006新的无形资产会计准则参照国际会计准则(以下简称新准则),将R&D支出全额费用化变更为有条件的资本化,在理论上能使高新技术企业无形资产价值得到更真实的反映,并且,基于R&D支出的这种重要性,投资者策时也应该会关注R&D支出的相关信息。有关R&D支出的会计信息应该具有价值相关性。由此,提出假设2②:
假设2a:开发支出会计信息具有价值相关性。
假设2b:计入损益的研究开发支出会计信息具有价值相关性。
假设2c:计入无形资产的研究开发支出会计信息具有价值相关性。
无形资产摊销及减值③反映了无形资产发挥作用时的价值消耗过程,其中摊销问题所引发的争议较大。起初出于简化的目的,无形资产摊销更倾向于使用直线法。但是,对所有企业的某一特定无形资产不加区分地采用直线摊销方法,会忽略它们潜在的巨大的经济不同点,由此会导致在利润表披露的无形资产期间内的价值消耗信息带有明显错误(Egginton,1990;Hodgson,Okunev和Willett,1993)。这是因为,与固定资产所不同,无形资产具有独特的价值驱动因素,由此导致在确定其有效使用年限,以及其在发挥自身潜力时的价值消耗方式时,具有更大的不确定性。
在新准则中,关于无形资产的摊销被修订为后续计量的方法之一,要求根据有关经济利益的预期实现方式选择摊销方法,而把直线摊销法作为一种不得已才使用的方法;并且要求根据预期为企业带来经济利益的年限是否可确定,区分使用寿命有限和使用寿命无限的无形资产,仅对使用寿命有限的无形资产进行摊销。单从理论上分析,新准则比旧准则在无形资产摊销会计信息方面应该更能满足信息使用者的需要。由此提出假设3:
假设3a:在实行新准则前,无形资产摊销会计信息不具有价值相关性。
假设3b:随着新准则的实施,无形资产摊销会计信息价值相关性得到改善。
根据对这些假设加以检验的需要,本文对Ohlson股价模型加以修正,获得本文的检验模型。在无形资产价值相关性研究中,通常的模型修正方法是变量拆分。借鉴Ely和Waymire(1999),Bong H Han和David Manry(2004),以及Won,Sung and Gerald(2000)的研究,本文确定了用于检验假设1的模型1,检验假设2a和2c的模型2,检验假设2b的模型3,以及检验假设3a和3b的模型4。 模型1:Pt=α+β1BV1t+β2NIt+β3INTANt+ε
模型2:Pt=α+β1BV2t+β2NIt+β3RDCAPt+β4DEVt+ε
模型3:Pt=α+β1BVt+β2NI1t+β3RDEXPt+ε
模型4:Pt=α+β1BVt+β2NI2t+β3AMORt+β4DEPRt+ε
变量定义如表1。
三、数据来源和描述性统计
在研究中所选取的样本为我国高新技术上市公司2005—2007年的年报数据。经过对文献的阅读发现,相关实证研究中对高新技术上市公司的选样,由于不是侧重高新技术上市公司所进行的实证研究,仅从行业的角度来选样,这样的选样对于研究高新技术上市公司而言是不够精确的,虽然可以满足对比分析的需要,但如果专门针对高新技术上市公司来研究就会因为界定标准的含糊降低实证结果的说服力。本文则以高新技术企业的评定标准为准来选取样本。在国家科技部联手国家财政部及税务总局发布的《高新技术企业认定管理办法(国科发火〔2008〕172号)》中对成为高新技术企业的条件进行了规定。由于数据的限制,本文选取了经国家认定的高新技术企业作为样本。选取方法是先从截至2005年已经上市的公司中随机选样,再通过阅读2007年年报将年报中有明确声明“经认定的高新技术企业”并因此而享受税收优惠或政府补助的公司确定下来作为研究样本,最终获得了125家公司作为本文的研究样本。样本的数据主要来自于CSMAR数据库,其中R&D相关会计信息的数据通过年报的手工搜集获得。采用SPSS12.0统计软件对样本数据进行处理。
对于这些高新技术上市公司的无形资产净额会计信息的描述性统计结果汇总于表2。
由表2来看,就会计信息来分析,高新技术上市公司样本中无形资产净额绝对值的平均数和最大值呈现逐年上升的趋势,这说明我国高新技术企业在发展中,不断进行了无形资产的投资。但是每一年都存在无形资产净额的绝对值为零的情况,这与高新技术企业在理论上应该具有大量无形资产的特征并不相符,也许会阻碍我国高新技术企业的发展。形成这种现象的原因可能有两个方面。一方面,可能我国高新技术企业的发展仍然没有完全脱离传统的经济发展模式;另一方面,也可能是由于当前会计准则的制约,一些对高新技术企业十分重要的无形资产,如人力资源等无法得到确认。三年中,无形资产净额绝对值的标准差呈现不断上升的趋势,这说明在我国高新技术上市公司中,无形资产规模的差距在逐渐拉大。
在所选取的样本中,选取存在R&D支出的公司作为本部分的研究样本,共获得了55家公司。从样本量上来看,虽然我国对于高新技术企业认定中在研究开发支出方面进行了规定,但是现实情况却不甚理想。为了有针对性地对我国高新技术企业进行研究,本文选取的是经国家认定的高新技术上市公司为样本,即便如此,125家高新技术上市公司中开展无形资产研发活动的也仅有55家,仅占总样本的44%。
对于这些高新技术上市公司R&D支会计信息的描述性统计结果汇总于表3。
从描述性统计结果来看,标准差反映出样本公司所披露的R&D支出的总额与三项会计信息的金额在不同公司间存在较大的差别,这反映出我国高新技术上市公司的R&D投入规模存在不小的差距。从计入无形资产的开发支出在无形资产净额中所占的比重可以看出,最高的达到80%,最低的为零。这包含了有关R&D支出的多方面因素,其中包括研发强度不同,研究开发进展情况的不同,对研发支出的处理倾向的不同,以及通过研发活动最终形成无形资产的能力不同等等。研究开发支出与销售收入的比率是通常用来衡量高新技术上市公司的研发强度的指标。可以看到,样本公司在研发强度上存在很大差距,最高的超过18%,但最低的还没有达到1%,平均水平也仅达到2%。样本公司2007年销售收入平均超过56亿元,即使最小的也接近2亿元,如果按照2008年新的认定标准,在这个收入区间上这个指标需要不低于3%,并且这是剔除了没有研发支出公司之后的结果,如果包括了这些公司,那么平均水平应该会更低。这说明我国高新技术企业在无形资产的自主研发方面还存在着一定的问题。
四、回归结果和分析
(一)表内无形资产净额会计信息的价值相关性检验
从表4来看,在三年里,每股无形资产即使在0.1的显著性水平上也没有通过t检验。这说明高新技术上市公司无形资产净额会计信息对于股价缺乏解释能力,在投资者进行高新技术上市公司的企业价值定价决策中缺乏有用性,即我国高新技术上市公司无形资产净额的会计信息缺乏价值相关性,从而拒绝原假设1。这一结果与我国其他相关研究的结果并不一致,在此,再进行以下不同样本实证结果的比较分析。
从表5来看,在所有A股以及沪市A股两套样本下是显著正相关的,即具有价值相关性;在深市A股、信息技术企业以及本文所选的高新技术上市公司三套样本下则是不具有价值相关性的。
结合表6描述性统计的对比分析可以看出,五套样本中无形资产规模由大至小顺次为:沪市A股、所有A股、深市A股、信息技术行业、本文所选高新技术上市公司,而无形资产净额会计信息的价值相关性的强弱次序与无形资产规模大小次序大体呼应。由此可以合理推断,这可能是造成结果差异的原因所在。相比较,本该是知识技术密集型企业构成的样本,理论上应该具有大规模的无形资产,但是不管是信息技术行业还是高新技术企业,全部表现出无形资产比重偏低的现象。其他企业无形资产规模反而会超过高新技术企业的原因主要有两个方面。一方面,可能跟我国企业无形资产投资发展存在问题有关,我国上市公司无形资产存在的“含金量”不高⑤,而这种问题会在高新技术企业中造成更大的影响,因为高新技术企业发展依靠知识、技术等无形资产,其不足会直接造成无形资产总规模的下降;另一方面,可能跟我国无形资产会计研究的发展有关,虽然新准则吸纳了部分研究成果进行了巨大的变革,但是很多实质性的问题仍然没有解决,像高新技术企业中许多体现知识技术密集型的关键性的无形资产无法被确认或者无法合理确定价值,造成了这类企业中无形资产规模偏小现象突出。这些因素可能导致我国投资者对高新技术企业无形资产净额会计信息的不信任。
(二)附注内无形资产相关会计信息的价值相关性检验
从表7和表8来看,除了计入无形资产的开发支出(RDCAP)能够在0.1的显著性水平上显著,计入损益的研究开发支出和开发支出余额这两方面的会计信息均未通过t检验,说明在有关R&D支出的会计信息中,仅有已经被确认为无形资产的部分才对股价具有解释能力,才具有价值相关性,是对投资者有用的信息。这或许表明,在我国资本市场中,投资者尚不能看透计入损益的研究开发支出以及开发支出项目的会计信息。故而,拒绝原假设2a和原假设2b,接受原假设2c。
同时,可以看到,计入无形资产的开发支出与股价之间是正向的相关关系,并且得到了很高的回归系数。这说明在我国资本市场上,通过自主研发获得的无形资产具有极高的价值,预示着高额的未来收益,所以被我国投资者赋予了较高的估值系数。在反映R&D支出的会计信息中,相对于已计入无形资产的开发支出所反映出的自创无形资产不确定性又恰恰是最弱的。从结果来看,这三方面的会计信息中,只有已被确认为无形资产的开发支出才呈现出了显著的正相关,但即便如此,所表现出的也仅是一种较弱的显著性。这或许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高新技术上市公司无形资产研发活动所具有的高风险高不确定性的特点,并且,损益的研究开发支出和开发支出余额在价值相关性上表现出了类似的性质。这或许说明,投资者并不能较好地通过会计信息了解到R&D支出进行资本化还是费用化的区别。在对年报的阅读中发现,这正是披露中内容模糊且详略不一之处。分析更深层次的原因,会发现新准则的相关规定在实施中,由于研发活动本身风险性的存在而需要大量的专业判断。笔者认为,准则的规定尚不足以增强投资者客观性和科学性的认。在这种影响下,不免会削弱高新技术上市公司无形资产会计信息的价值相关性。